沉默。
更多的沉默充满了病房。
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也不知道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
所有的期望都坍塌了，看了那么多番那么多的轻小说以及各路的文学和影视作品。即便现实没有经历过，也不难想象。
15年前就被种下封印的我，我的身边到底有哪些是真相，哪些是谎言……我已然无力去辩驳。
只有在这一瞬间，我才真正地去追忆我经历过的时间。
给我音乐盒的女孩莫名其妙的搬家消失；从来没有见过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以及任何亲戚；从来没有上门拜年的老爹老妈的同事；从来不出门打麻将也不会没事出去逛街以及讨论他们工作的老爹老妈；一旦产生矛盾就不了了之的同学……
那些，记忆中的一切，哪怕和我不乐意和人交流的性格相互映衬，也让我不得不开始怀疑……
我看着自己的双手……又想起自己抓着自己的头发那个瞬间，那些在记忆里清晰又剧烈的疼痛感，让我相信，那些我所经历的绝对是存在的。
该死的。
还没搞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世界线，以及剧情展开的方向。新手装备感觉都还没有拿到手，这该死的封印，就让我已然无话可说。
我甚至在怀疑我自己，是不是自己父母的孩子，是不是克隆体，是不是什么实验品……细思极恐，真的细思极恐……还没有一个人给你说，你的人生其实是虚假的，就已经止不住地在臆想这样那样的事情。
哈，倘若这一切都是虚假的，那么，我，兰锋。无能小卒一名，又有什么卵用呢？
“我觉得，主人是最厉害的。”
雪莉说的话，让我有些意外。
或许这只狗，不对，应该说这本书，本来的性格就应该是这样的吧。
但是，我和她一起度过的时间，我恐怕已经遗忘了。
哪怕，哪怕她说着，我的记忆被封印了，我仍然开始怀疑，那些记忆是否是真的存在……
“雪莉可以百分之百地肯定，主人就是主人，主人和雪莉度过的时间，是绝对存在过的。”
我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雪莉真的可以肯定，主人，雪莉真的可以肯定。”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雪莉这个样子也挺好的。如果她是萝莉的样子，我一定会装作很大男子主义地笑着吧……呵，怎么可能还笑得出来……这条傻狗……
“主人……”
她的耳朵耷拉了下去。像以往那样耷拉下去。
这样子，搞得我需要去安慰我的宠物呢。对啊，哪有游戏一上来送的宠物，就是它来照顾主人的啊。不应该带着它升级打怪，最后牛逼得可以站在你身边等着你磕完一瓶药再上手吗。
“如果主人那样做，雪莉就死定了啊。”
“宠物不都是可以战复吗？”
“那也会很疼的。”
……
即便，现在的我，真的不该能够笑出来，但是我依旧想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主人你笑什么啊？”
我或许明白那个“我”为什么选择雪莉来做自己的魔导书了。这条傻狗，不对，这个傻妞，有的时候真的让你哭笑不得。一本正经地搞笑，嘻嘻哈哈地严肃。
她或许不是最牛逼的魔导书，或许不是最强悍的宠物，但是……她一定是最可爱的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是因为雪莉你实在是太sb了。”
“主人你什么意思嘛？为什么要骂雪莉？”
“因为你傻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主人真的太差劲了！亏得雪莉这么担心主人。”
雪莉的突然之间哭了。眼泪瞬间啪嗒啪嗒地拍在我的手上。
“雪莉……明明……这么担心主人，但是没想到……主人却欺负雪莉……呜呜呜呜。”
真的哭出声音来了。
怎么说来雪莉也是女孩子呢，真是让人头疼。我最怕有人在我面前哭泣，特别是女孩子。
我不懂怎么安慰人，这一点，我与梅岑雪惊奇地相似。
我只是静静地看着雪莉流泪，那么差劲地静静看着。然而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听到雪莉的哭声之后，反而静下心来了。亦或是下定了某个决心吧。不论怎么样，至少我能够肯定在我眼前的是真实的，是我愿意相信并坚信的。那么，为了弄明白哪怕一点真相，为了雪莉能够开心地傻笑，为了……我那贫瘠又缺乏乐趣的日常……我也有理由去战斗吧。
是的，我有这样一个或者两个该死的理由。
那么……我将我的手放在了雪莉的头上。
“别哭了，笨狗。”
“别哭了。”
雪莉依旧啜泣着。
我说，笨狗，我们两个为什么要开口说话呢？我们真够傻的。
呜呜呜呜……
我明明就能够听见你内心的悲伤，你也能够听见我的。
呜呜呜……
哪有只有宠物能够读取主人的思想的读心术啊，心灵感应不应该都是双向的吗？
呜呜……
所以，雪莉，现在我是你的主人，而你是我的魔导书。我认可你了。雪莉。
……
雪莉终于抬起了她的头，我的手上，可算是沾满她的眼泪和鼻涕了。
“主人，主人！”
“嗯。”
“主人以后会不嫌弃雪莉了吗？”
“呵呵，那不可能。”
“呜呜呜~”
“哭也没用，再说了你明明就是在假哭。”
“哼，明明雪莉就是最牛逼的魔导书。明明雪莉一开始就说明了。明明雪莉很厉害的……”
竟然意料之外的开始碎碎念了。有一只会看电视会用电脑的宠物狗就是强悍啊。一瞬间学到了各种各样的卖萌方式，以及表达方法。不得不佩服如今互联网时代以及拥有“学习”这样明明听上去很朴实但实际很逆天能力。
“不管怎么样，你现在得去一趟厕所把你的脸弄干净。”
雪莉这一次抬着头，认真地听我讲话了。
我顺势靠着背后被竖起来的枕头。看着她傻乎乎的眼睛。
“接下来，我们需要笔和纸，整合整合我们所有的情报和信息了。”
是的，一旦你下定了决心做某件事情。最好的办法就是先理清思路，搞明白做这件事的理由和目的。然后，把你手上所拥有的资源以及思路都整理出来……
我不可能再被剧情牵着鼻子走了，毕竟我没有阿尔萨斯那样二货，为了力量拔出了会谋杀自己亲爹的霜之哀伤。命运是需要反抗的，几乎每一个牛逼的主人公都是这么走过来的。虽然我觉着我不是什么牛逼的主人公，但是，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这是党……这是前人教给我的道理。
既然，主线剧情是想牵着我的鼻子走，我就只好不好意思地开支线剧情了。
至少，在面对通关boss的时候，不至于连缚鸡之力都没有，那样很尴尬。
“可是主人，雪莉要打断你的YY。”
“诶？”
“主人还有一段记忆没有看呢。”
“哈？”
难不成还要再来一次吗？不是吧……
“话说，你能够把我从出生到现在的记忆都给我重新看一次吗？”
我想，如果能够重新看一次，一定能够察觉到很多细节。
“这是不可能的，主人。”
“嗯？”
“雪莉能够给主人重新分享的记忆，只有雪莉与主人重逢之后一起度过的时间才行。”
“我还以为魔导书的天赋能力就是这样的。”
“主人……魔法对魔法师来说很简单，但是对于雪莉这种魔导书确实难上加难，毕竟我们本身无法成为‘源头’来维持魔法的释放。能够给主人像看录像一样回放记忆的魔法，是由于雪莉本身和主人签订过高等契约导致的，很多地方都是取巧。”
“为什么，我感觉听你说下去，我会觉得很失望。”
——绝对不会告诉主人，其实正是因为魔法的不完全释放，让感觉如此清晰的。
“你说啥？”
“？？？”
雪莉一脸懵逼地看着我，刚刚明明有个声音在我脑海里回荡。可我意识到，刚刚雪莉没有开口说话。
难道说？？？？
——糟糕，主人发现了！
“果然这种读心术的玩意儿是不存在的吧，这完完全全就是心灵感应好吗？”
“雪莉准备以后再告诉主人的。”
“你也不至于闭口不提吧？”
“雪莉知道错了嘛……”
“那好吧，你说你错在哪里了……”
“诶？我错在……”
——蠢货主人，竟然像他老师一样教训我，笨蛋笨蛋！
“我都听见了。”
——糟糕！
“雪莉！”
“呜呜~主人，雪莉错了嘛……”
“我就说，我总是觉得我应该能够感受到你的，刚才看见那狗脸上的表情，稍微注意力集中在你的身上，声音瞬间就出现了。”
“雪莉原本打算晚一点告诉主人这件事情的。”
我看着她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准备骗取我的同情，我是深深地感到无奈……
“为什么，这件事情没有和我讲实话呢？”
我看着她的眼睛。
“因为，在雪莉和主人重逢之前，都是主人来读取雪莉的想法。雪莉很少，几乎可以说没有读取过主人的想法。但是……”
雪莉露出一副“不想继续说下去”的表情。然而，她的心声却暴露了一切。
——主人，已经忘掉雪莉了。
……对啊……
我似乎……才发现这样的问题，是目前的我没有办法理解的。雪莉即便如她所说的，是一本功能颇多还有独立意识的魔导书，但，“我”作为或许雪莉以往最为亲近的人，却忘掉了雪莉。那么，雪莉会怎么想呢？
我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因为，我连我自己都没有看清楚到底在哪个位置停留着。我的内心真的相信这一切？我的行动在充分展现我对于改变的包容态度？
没有……其实一直到刚刚我想要整合情报之前，我都没有主动地向所有的改变做出回应。包括雪莉，我忽略了，雪莉虽然傻，但是仍然会有情绪会有情感这一点……
“哼，雪莉一直都很有情绪的。只是主人没发现。”
“切，不是没发现，是以为你傻，所以就选择性忽视了。”
“哼哼。”
“……”
真是给你脸了，你是主人还是我是主人？
——当然，主人是主人啊！
啧啧啧，你这态度哪里像我是主人啦？
——如果主人不欺负雪莉的话，雪莉就不会生气了。
所以说，我哪里欺负你了。本来就是你傻啊……
——哼！主人你还是嫌弃我！
还有完没完了……
就在沉默之间，我们两个已经交换了好几个念头。出乎意料的方便，这个功能比打电话实用多了，更没有说出来的时候那种难堪的情绪。更有意思的是，想法这种东西没有办法作假，它一瞬间产生，在那一瞬间就成型，没有办法掩饰它们，哪怕故意修正了自己的想法，也会被察觉。所以，我和雪莉的这种交流方式，谎言变得不复存在……让我稍微，在自己给自己设立的困境中，有些稍微的安心——至少可以确定，雪莉是真实并且……傻到家的。
“哼~”
“我就想知道，明明好好坐着就好了，你非要竖起一只耳朵贴在我的胸口上是为了什么？”
“因为，雪莉在倾听主人的心声，确定主人有没有说谎啊！”
“……”
对于雪莉偶尔突如其来的冒傻气，我真的是没有心情去计较。
“好了，回归正题。你是说我有一段记忆没有看吗？你先把之前我们两个的相遇那一刻开始，将那些回忆重新播放。我要整合我脑中的信息。没有看的那段记忆，留最后再看吧……”
然后……恶心的次数就越来越多了……
“喂喂喂，就不能一次性放久一点吗？”
“主人这个要求，有点过分了。”
“但是，我发现我完全没有办法承受这种程度的折磨诶……”
“主人要求雪莉给主人回忆之前所经历过的事情啊。”
“但是，我睡觉的记忆和发呆以及上厕所的记忆，完全不用重播好吧……那些时候我的注意力也不足以支持我关注周围的事情，怎么说我的潜意识也不会作死地去记录其他事情。”
“那，主人准备怎么办……”
我思索了好一会儿。
“把有对话的部分先给我重新看一次，包括和你的。”
“好的，主人。那么……”
呕呕……
“停停停！差不多了，差不多了。”
“如果主人不停，雪莉也必须停下了。因为雪莉已经没有办法继续使用魔法了。太累了……”
“……”
看着已经快睁不开眼的雪莉。我无话可说……不是对她疲倦感到来而感到意犹未尽，是……她的疲倦期来得出乎我意料的晚，所以我已经快恶心坏了。
不过……这种折磨还是值得的，毕竟，我下定决心的事情，还没有坚持不下去的。
这一点，我有充足的自信可以这么说。
让雪莉藏在病床下休息，我在稍微活动身体之后，点滴也差不多打完——所以说我这是被折磨了多久……护士进来帮我把手上的针给拔掉了。
不知不觉，已经夜深了。
我让雪莉提前找来的纸笔也该派上用场了。
我将周身的情况作了一个总结。首先是封印雪莉的组织，这个组织应该是和地摊的摊贩有着相当程度的联系。紧接着是和摊贩作对的人，雪莉表示他们应该不只一个人，他们很像【使徒】但还有所不同，所以这应该又是一个势力。紧接着是，是迷之转校生，虽然是个美女，但也是蛇蝎级别的，招惹不起，关键她还是我的同学，相当的麻烦。最后……感觉是意料之外的惊喜，应该说，我的运气还不算太差。
那个男人，那个在我昏睡期间来看望我的男人，应该是我贫瘠的主线任务上，难得的友好NPC。但，这又相当于代表着一个势力的出现。
就这么几天的时间，我就和表面上分为四方的势力扯上了关系。不管他们私下有多么让人恶心的PY交易……咳咳，有多么错综复杂的关联。目前的我，要想办法开支线剧情的话，就得想办法在他们之中周旋。
最后，是我意料之外关注到的一个点吧。准确的说，要特别感谢《从前有座灵剑山》的“乾元燃血功”给了我思路。是的，【使徒】的存在，让我有可能有机会获得稍微的自保能力。
跳出“魔法师”这个设定的束缚，现在的我也的确没有感受到魔法的博大精深，没觉着一个在雪莉的认识……亦或者说以往的“我”的认识里，有多么的强大和伟大。魔法终究来说只是力量的一种，现在的我不应该是像雪莉所说的那样，让在我脑海中的记忆复苏，也不应该是找到办法，走正常的方式凝集“魔力”。
我应该选择一种对一个21世纪的先进青少年该选择的方式，说好听点叫拼搏，说难听点叫拼命。虽然雪莉没有具体的说“燃烧”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哪怕她拒绝，我也要知道成为【使徒】的方式。
至于成为【使徒】的后果……
呵呵，从雪莉的话语中我重新理解到一些东西。在魔法师真真切切存在过的世界中，也是曾经的“我”存在过的世界中，魔法师应当追求的是博学多才，万法皆通，最后再问鼎“极致”二字。【使徒】的做法，堪称异类，所以被排斥。而让自己为魔法而“燃烧”，即便不清楚代价几何，想必也是极其高昂的。
但，【使徒】的做法却让如今的我，相当认同。成为魔法的奴隶……这只是难听的说法，任何事情都有它的度，要看人怎样去把控。如果，仅仅为了追求某种魔法的极致，从一开始就追求，这有错吗？
比如拳击比赛上，一个从始而终都在让他的直拳更加精深的选手，一个别人只练习一万遍但是他要联系一百万遍的选手，舍弃了不适合他的东西，只精于一种。那么，谁能够裆下他的直拳？
如今的我，没有魔力，更别谈魔法。但是，【使徒】的身份却与我相当契合。【使徒】在雪莉眼中是错的，当然。因为那些人真的该上交“智商税”。单纯的为了追求力量而非追求极致，终究是会走向灭亡和迷失的。所以，哪怕雪莉没说，我也清楚，即便是【魔法师】也有很操蛋地“迷失”的。
我是一张白纸，那么我有机会从零开始就追求我选择的极致。
这才应该是【使徒】最为正确地选择，抛弃所有杂糅的东西，仅仅追求一样东西，在乎的是“极致”本身，而非“极致”带来的力量。这样，同样能够变强……
嗯，只是……我现在需要的就是力量啊……虽然给自己YY出这么一个清晰的套路，但是我终究是追求力量而去的。至少在我知道有哪些种类的魔法之前……我完全对魔法本身没有任何兴趣。
没有兴趣，压根就没有动力啊……
想到这一点的我，突然之间发现了一件事情。
我好像，从来都没有问过雪莉……魔法的设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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